第 2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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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當事男女各懷心思的離去,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覷。
謝明禮看了眼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妻子，只當她是被陸茵茵的一番話震驚到了，安慰道：“你身體還沒好, 不要太擔心, 兒孫自有兒孫福, 走一步看一步總有辦法的。”
林芳華神思不寧，面上有幾分驚疑不定。
她對著丈夫扯出笑容：“我知道, 我們年紀大了, 想管也管不了, 隨他們去吧。”
“那我先扶你去房間休息, 天佑, 記得把桌子收拾了。”謝明禮攙扶起妻子，轉頭叮囑小孫子。
“哦。”李天佑老實答應。
兩人攙扶著離開, 留下李天佑獨自一人懵逼的看著杯盤狼藉。
唉，他就是個幹活的命啊！
客廳的李天佑忙碌的碎碎念, 回房的謝明禮卻忍不住發問：“芳華，你怎麽了，心不在焉的，是被英英的態度驚到了嗎？”
林芳華搖搖頭，勉強說道：“我就是有些意外。”
謝明禮看的開：“這有什麽意外的，就是阿臨看上英英了，英英沒看上他唄。唉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, 男女之情是最沒把握，也是最不可捉摸的事情, 阿臨，還有的磨呢。”
林芳華心不在焉的點頭：“你把我櫃子裏的盒子給我拿過來, 我把東西整理一下。”
“是該整理一下，要是親事沒成，就把老陸給咱們保管的東西給英英帶走吧。”
謝明禮翻找了一會才找到了一個老舊的木盒，他遞給妻子：“你慢慢整理，我去書房抽根煙。”
見妻子面色焦慮的翻看木盒裏的信件，謝明禮嘆氣，煩悶的去了書房。
林芳華好似沒聽見丈夫的話，只仔細的查看盒子裏的信件。
半晌，像是回憶起來什麽一樣，一連翻找了好幾封，才在最下面的一封信裏面翻找出來一份發黃的信件。
她帶上老花鏡，湊到信前一字一句看的很慢，佝僂的身型幾乎要凝固成一尊石塑。
直到看到一行字，反覆確認多遍，才終於頹唐的閉上了雙眼。
手中力道一松，發黃的信件緩慢墜落，一如她沈底的一顆心。
昏黃的燈光映照下，信上是一行快要褪色的文字。
“……英英早產體虛，醫言正氣不足不能食蝦，食之易感風團……”
這是一份多年前陸家寄過來的一封信，當時陸時文應該是預料到了時局的艱難，於是寄出這封信試探她的想法。
信裏滿是陸時文對孫女陸英英的愛護之情，也有很多陸英英小時候的有趣事。
林芳華對這段話有印象，是她曾經見過正氣不足不能吃蝦的人，那人就是將她嫁給劉家成為望門寡的嫡母。
後來，她參軍成為醫護兵，自學西醫後才知道，所謂正氣不足是中醫的說法，在西醫看來，這種叫做食物過敏，風團、蕁麻疹都是一種過敏反應。
如果陸英英對蝦過敏，那她就不會明知道是蝦仁蒸蛋還要吃完。
如果陸英英對蝦過敏，那她更不會吃碗蝦仁蒸蛋卻毫無過敏反應。
林芳華取下眼鏡，疲憊的按向自己的太陽穴，期望能從一團亂麻的現狀中理出一絲頭緒。
首先，家裏的陸英英可能是人冒充的，目的未知，起碼不是圖婚姻。
其次，真正的陸英英應該已經去香江了，謝家的危機還在。
最後，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，更加不能鬧大！
如何解決，她要好好想一想。
李天佑蔫兒吧唧的把碗筷收了洗了，剛拿了掃帚掃地，就被門口的敲門聲打斷。
他看看天色，這麽晚了會是誰啊？
三兩下開了門，一個黑影竄了進來：“李天寶，喲，掃地呢！”
李天佑翻個白眼，聽聲音就知道是大院裏與他最不對付的蘇大頭。
“呵，蘇大頭，你來幹什麽？”
蘇大頭名叫蘇大同，父親說好聽點是離婚再娶，難聽點就是見異思遷拋妻棄子，地位上來了，就看不上糟糠，想娶個年輕漂亮的。
蘇大同他媽也硬氣，要了一筆錢，把小閨女帶回老家了，兒子留下來了。
因為家庭原因，蘇大同到大院來了之後就是被後媽放養狀態，過的不好，但是絕對餓不死。
兩人的淵源是從蘇大同被李秀清叫回來吃了一頓飯開始的。
本來是兒時的好玩伴，可蘇大同這孫子越長大就越嫉妒他。
經常嘲笑他是媽寶，還喊他李天寶，他氣不過，罵他沒人要的蘇大頭。
自此兩人友誼的小船就翻了，只要見面兩人就互損，互相看不慣罵嘴仗，結下了一段孽緣。
這廝，高中不好好念書，跟人在街上混，前段時間還丟了臨時工作，平時看見他就拿鼻孔看人，今天來幹什麽？
“你來幹嘛？”
“我來救你這孫子的小命！”
“這麽說話呢！”
“你們家大嫂怎麽惹到我們家那毒婦的？”
“什麽毒婦，你說你後媽啊！”
“廢話，跟你說話怎麽這麽費勁，大臨哥呢？”
“樓上，唉，你別跑，你倒是說明白啊！”
李天佑看著著急忙慌往樓上跑的蘇大同，急的把掃把一扔也往樓上竄。
十分鐘後，謝臨把指尖的煙頭碾滅在一旁一堆煙頭的煙灰缸裏，打開一條窗縫透氣醒腦：“你是說，你後媽要對付我們家？”
蘇大同中等個頭，一張憨厚的國字臉，眼睛卻很清明。
他搖搖頭：“不是對付你們家，是對付大嫂。”
李天佑火了：“這個毒婦，霍霍你不夠了嗎，對付我英英姐幹什麽？”
蘇大同翻個白眼：“這麽說話呢，霍霍我怎麽就行了？”
謝臨按按眉心，擺擺手示意蘇大同繼續說。
“今晚，她把娘家兄弟叫過來了，當我面說的。”
“就你，她能讓你能上桌吃飯？”李天佑翻白眼。
“去去去，一邊呆著去，我是沒上桌，老子在廚房待著呢行了吧。”蘇大同懟完李天佑，順順氣才繼續說道：“我聽得不多，但她娘家兄弟是革/委會的，手底下一幫紅小兵，要是是真的，那動靜可不小。”
“這個沒臉皮的，肯定是我哥看不上她女兒，她想報覆！哼，大院可不是他們想進來就能進來的，有本事試試看，看我不弄殘他們。”
蘇大同有點幸災樂禍：“我那個小妹妹跟她媽一樣，又壞又蠢，不過我認為應該不是這個原因，我聽說，咱大嫂剛來，就跟旅長夫人幹了一仗，還把人罵哭了，是有這回事嗎？”
謝臨了然：“你是說，是劉翠芬他們？”
“嘿嘿，我猜是這樣，劉翠芬是婦聯的，大小算個領導，我妹也快畢業了，沒工作不得下鄉啊。”
“所以劉翠芬找到你媽用工作利誘，讓他們對付我大嫂？你們家又不是沒門路，聽她的幹什麽？”
“我家有門路，找的工作未必合心意，而且我後媽也蠢，她還恨你們看不上她閨女呢。”
“劉翠芬對付英英姐幹什麽？本來就是她做錯了，罵她又沒罵錯。”
“那我倒不清楚了，不過聽說她家那寶貝兒子受了驚嚇住院去了。”
謝臨突然開口打斷：“他們準備怎麽做？”
“老娘們有什麽手段，就是看不慣你們好要拆散你們唄。目的應該是讓大嫂回農村繼續當知青吧，具體細節不清楚，應該還會叫上街道辦的，反正農村來的知青，也配不上大臨哥，他們是這麽說的啊，謝爺爺也不會為了大嫂跟他們動氣。”
李天佑噌的起身：“什麽配不上大哥，一群沒長眼睛的，看我不削他們。”
謝臨眼眸一閃，心中蠢蠢欲動，心念電轉間已然生出一個計謀。
他在心裏推算了下，沈吟開口：“大同，你幫我個忙，我給你找門路去當兵！”
蘇大同有些生氣：“大臨哥，有事說事，能幫什麽絕無二話，我們認識這麽多年，我也不是為了這個才來的。”
謝臨倒是笑了：“我們認識這麽多年，你把我當成哥哥看待，哥哥給弟弟謀個前程也是應該的，恰巧天佑也要去當兵，你們一起，也有個照應。”
蘇大同見謝臨態度溫和不像是說假話，心裏倒升起不少感激之情。
他如今已經二十歲，本來還有個臨時工的工作也給後媽弄沒了，父親不管他，後媽想讓他頂替妹妹下鄉，真能去當兵，未嘗不是一份好出路。
於是他當即毫不遲疑應下。
謝臨思慮了一番，這才悄聲把自己的安排一一交代。
蘇大同聽得面露異色，讚嘆連連，李天佑可就是滿頭霧水，甚至面露不讚同。
少頃，兄弟二人送別蘇大同，回到房間的時候，李天佑終於忍不住質問。
“哥，你做這些安排是能給她們吃些苦頭，也能一勞永逸，可對英英姐有什麽好處呢？你縱容挑唆她們對英英姐使絆子，怎麽能保證英英姐一定不受到傷害！
我知道英英姐不留情面拒絕你，可我不讚同你這麽做，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，不然我會告訴爺爺。”
謝臨神色覆雜的望向窗外：“就當是我傲慢的自尊心和扭曲的占有欲在作祟吧！僅此一次，如果這樣它還不願意，我……放棄……”
李天佑嘆口氣：“我不會告訴爺爺，但我要全程參與，如果失控，我會立即告訴爺爺！”
謝臨苦笑：“不會的，我不會傷害她，我只是想讓她能看到我！”
“看到你是什麽意思，我倒是覺得英英姐可能會回去當知青，到時候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謝臨把窗戶拉上，看著窗縫散落的雪花在室溫的回升中漸漸融化，忽地開口反問：
“天佑，你覺得陸家當時想要跟我們家結親，是為了什麽？”
“為了保護英英姐唄，她成分不好，要沒我們家庇佑，就……”
李天佑一頓，似乎想通了什麽，止住了話頭。
謝臨笑了：“她不想結婚，是還有選擇。”
若是只有一個選擇，是不是就會堅定選擇我。
似乎是剛被北風吹過的房間還有些冷氣，李天佑看著背對著他的大哥，聽到大哥喃喃自語的一句話，忽然覺得陰風陣陣，情不自禁打個冷顫。
他想說，大哥，你太傲慢了，沒有路了就一定會選擇你嗎！
你是在看輕英英姐還是在看輕傲慢的你自己呢！
可看著大哥偏執的側臉，到底沒有說出這一句，他嘆口氣，還是沈默了。
天之驕子的大哥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打擊，大概也就是被英英姐毫不遲疑的拒絕吧！
他的自尊讓他不能接受心愛人的拒絕，傲慢又讓他不能體諒理解，只能抱著對人性的揣測算計，妄想得到一個女人在困境中對他求救的伸手。
可那是愛嗎？他又想起投射在墻壁上，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影子，兩人之間暧昧的氛圍，奇妙的火花。
大抵陷入愛情的都是盲目的吧，有時候覺得大哥腦子真好使，可眼睛也是真瞎！
李天佑打破沈默，終於再度開口：“大哥，如果你認為英英姐會因為這些選擇你，那麽是不是以後還會因為其他選擇別人。
你不但看低了英英姐，你也看低了你自己！
我希望你好好想想！”
不要當局者迷啊，愛情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啊，英英姐在困境中做出的選擇，真的是你最想要的嗎？
角落的客房內。
淺眠的陸茵茵睡得很不安穩，夢中，一會是謝臨失落的表情，一會是他狼狽的背影，交疊的閃現出他靠在墻壁的風景。
她心虛又內疚，如同親手摔碎了了一顆昂貴的雪花玻璃球，雪花四散的時候，是他失落的面容。
可一會，又變成他們結婚多年以後，得知她冒牌的身份，謝家人對她的不假辭色，謝臨眼中的失望質疑。
這失望終於消解了她心底的內疚之情，恍恍惚惚間內心終於平靜下來，進入了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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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事男女各懷心思的離去,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覷。
謝明禮看了眼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妻子，只當她是被陸茵茵的一番話震驚到了，安慰道：“你身體還沒好, 不要太擔心, 兒孫自有兒孫福, 走一步看一步總有辦法的。”
林芳華神思不寧，面上有幾分驚疑不定。
她對著丈夫扯出笑容：“我知道, 我們年紀大了, 想管也管不了, 隨他們去吧。”
“那我先扶你去房間休息, 天佑, 記得把桌子收拾了。”謝明禮攙扶起妻子，轉頭叮囑小孫子。
“哦。”李天佑老實答應。
兩人攙扶著離開, 留下李天佑獨自一人懵逼的看著杯盤狼藉。
唉，他就是個幹活的命啊！
客廳的李天佑忙碌的碎碎念, 回房的謝明禮卻忍不住發問：“芳華，你怎麽了，心不在焉的，是被英英的態度驚到了嗎？”
林芳華搖搖頭，勉強說道：“我就是有些意外。”
謝明禮看的開：“這有什麽意外的，就是阿臨看上英英了，英英沒看上他唄。唉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, 男女之情是最沒把握，也是最不可捉摸的事情, 阿臨，還有的磨呢。”
林芳華心不在焉的點頭：“你把我櫃子裏的盒子給我拿過來, 我把東西整理一下。”
“是該整理一下，要是親事沒成，就把老陸給咱們保管的東西給英英帶走吧。”
謝明禮翻找了一會才找到了一個老舊的木盒，他遞給妻子：“你慢慢整理，我去書房抽根煙。”
見妻子面色焦慮的翻看木盒裏的信件，謝明禮嘆氣，煩悶的去了書房。
林芳華好似沒聽見丈夫的話，只仔細的查看盒子裏的信件。
半晌，像是回憶起來什麽一樣，一連翻找了好幾封，才在最下面的一封信裏面翻找出來一份發黃的信件。
她帶上老花鏡，湊到信前一字一句看的很慢，佝僂的身型幾乎要凝固成一尊石塑。
直到看到一行字，反覆確認多遍，才終於頹唐的閉上了雙眼。
手中力道一松，發黃的信件緩慢墜落，一如她沈底的一顆心。
昏黃的燈光映照下，信上是一行快要褪色的文字。
“……英英早產體虛，醫言正氣不足不能食蝦，食之易感風團……”
這是一份多年前陸家寄過來的一封信，當時陸時文應該是預料到了時局的艱難，於是寄出這封信試探她的想法。
信裏滿是陸時文對孫女陸英英的愛護之情，也有很多陸英英小時候的有趣事。
林芳華對這段話有印象，是她曾經見過正氣不足不能吃蝦的人，那人就是將她嫁給劉家成為望門寡的嫡母。
後來，她參軍成為醫護兵，自學西醫後才知道，所謂正氣不足是中醫的說法，在西醫看來，這種叫做食物過敏，風團、蕁麻疹都是一種過敏反應。
如果陸英英對蝦過敏，那她就不會明知道是蝦仁蒸蛋還要吃完。
如果陸英英對蝦過敏，那她更不會吃碗蝦仁蒸蛋卻毫無過敏反應。
林芳華取下眼鏡，疲憊的按向自己的太陽穴，期望能從一團亂麻的現狀中理出一絲頭緒。
首先，家裏的陸英英可能是人冒充的，目的未知，起碼不是圖婚姻。
其次，真正的陸英英應該已經去香江了，謝家的危機還在。
最後，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，更加不能鬧大！
如何解決，她要好好想一想。
李天佑蔫兒吧唧的把碗筷收了洗了，剛拿了掃帚掃地，就被門口的敲門聲打斷。
他看看天色，這麽晚了會是誰啊？
三兩下開了門，一個黑影竄了進來：“李天寶，喲，掃地呢！”
李天佑翻個白眼，聽聲音就知道是大院裏與他最不對付的蘇大頭。
“呵，蘇大頭，你來幹什麽？”
蘇大頭名叫蘇大同，父親說好聽點是離婚再娶，難聽點就是見異思遷拋妻棄子，地位上來了，就看不上糟糠，想娶個年輕漂亮的。
蘇大同他媽也硬氣，要了一筆錢，把小閨女帶回老家了，兒子留下來了。
因為家庭原因，蘇大同到大院來了之後就是被後媽放養狀態，過的不好，但是絕對餓不死。
兩人的淵源是從蘇大同被李秀清叫回來吃了一頓飯開始的。
本來是兒時的好玩伴，可蘇大同這孫子越長大就越嫉妒他。
經常嘲笑他是媽寶，還喊他李天寶，他氣不過，罵他沒人要的蘇大頭。
自此兩人友誼的小船就翻了，只要見面兩人就互損，互相看不慣罵嘴仗，結下了一段孽緣。
這廝，高中不好好念書，跟人在街上混，前段時間還丟了臨時工作，平時看見他就拿鼻孔看人，今天來幹什麽？
“你來幹嘛？”
“我來救你這孫子的小命！”
“這麽說話呢！”
“你們家大嫂怎麽惹到我們家那毒婦的？”
“什麽毒婦，你說你後媽啊！”
“廢話，跟你說話怎麽這麽費勁，大臨哥呢？”
“樓上，唉，你別跑，你倒是說明白啊！”
李天佑看著著急忙慌往樓上跑的蘇大同，急的把掃把一扔也往樓上竄。
十分鐘後，謝臨把指尖的煙頭碾滅在一旁一堆煙頭的煙灰缸裏，打開一條窗縫透氣醒腦：“你是說，你後媽要對付我們家？”
蘇大同中等個頭，一張憨厚的國字臉，眼睛卻很清明。
他搖搖頭：“不是對付你們家，是對付大嫂。”
李天佑火了：“這個毒婦，霍霍你不夠了嗎，對付我英英姐幹什麽？”
蘇大同翻個白眼：“這麽說話呢，霍霍我怎麽就行了？”
謝臨按按眉心，擺擺手示意蘇大同繼續說。
“今晚，她把娘家兄弟叫過來了，當我面說的。”
“就你，她能讓你能上桌吃飯？”李天佑翻白眼。
“去去去，一邊呆著去，我是沒上桌，老子在廚房待著呢行了吧。”蘇大同懟完李天佑，順順氣才繼續說道：“我聽得不多，但她娘家兄弟是革/委會的，手底下一幫紅小兵，要是是真的，那動靜可不小。”
“這個沒臉皮的，肯定是我哥看不上她女兒，她想報覆！哼，大院可不是他們想進來就能進來的，有本事試試看，看我不弄殘他們。”
蘇大同有點幸災樂禍：“我那個小妹妹跟她媽一樣，又壞又蠢，不過我認為應該不是這個原因，我聽說，咱大嫂剛來，就跟旅長夫人幹了一仗，還把人罵哭了，是有這回事嗎？”
謝臨了然：“你是說，是劉翠芬他們？”
“嘿嘿，我猜是這樣，劉翠芬是婦聯的，大小算個領導，我妹也快畢業了，沒工作不得下鄉啊。”
“所以劉翠芬找到你媽用工作利誘，讓他們對付我大嫂？你們家又不是沒門路，聽她的幹什麽？”
“我家有門路，找的工作未必合心意，而且我後媽也蠢，她還恨你們看不上她閨女呢。”
“劉翠芬對付英英姐幹什麽？本來就是她做錯了，罵她又沒罵錯。”
“那我倒不清楚了，不過聽說她家那寶貝兒子受了驚嚇住院去了。”
謝臨突然開口打斷：“他們準備怎麽做？”
“老娘們有什麽手段，就是看不慣你們好要拆散你們唄。目的應該是讓大嫂回農村繼續當知青吧，具體細節不清楚，應該還會叫上街道辦的，反正農村來的知青，也配不上大臨哥，他們是這麽說的啊，謝爺爺也不會為了大嫂跟他們動氣。”
李天佑噌的起身：“什麽配不上大哥，一群沒長眼睛的，看我不削他們。”
謝臨眼眸一閃，心中蠢蠢欲動，心念電轉間已然生出一個計謀。
他在心裏推算了下，沈吟開口：“大同，你幫我個忙，我給你找門路去當兵！”
蘇大同有些生氣：“大臨哥，有事說事，能幫什麽絕無二話，我們認識這麽多年，我也不是為了這個才來的。”
謝臨倒是笑了：“我們認識這麽多年，你把我當成哥哥看待，哥哥給弟弟謀個前程也是應該的，恰巧天佑也要去當兵，你們一起，也有個照應。”
蘇大同見謝臨態度溫和不像是說假話，心裏倒升起不少感激之情。
他如今已經二十歲，本來還有個臨時工的工作也給後媽弄沒了，父親不管他，後媽想讓他頂替妹妹下鄉，真能去當兵，未嘗不是一份好出路。
於是他當即毫不遲疑應下。
謝臨思慮了一番，這才悄聲把自己的安排一一交代。
蘇大同聽得面露異色，讚嘆連連，李天佑可就是滿頭霧水，甚至面露不讚同。
少頃，兄弟二人送別蘇大同，回到房間的時候，李天佑終於忍不住質問。
“哥，你做這些安排是能給她們吃些苦頭，也能一勞永逸，可對英英姐有什麽好處呢？你縱容挑唆她們對英英姐使絆子，怎麽能保證英英姐一定不受到傷害！
我知道英英姐不留情面拒絕你，可我不讚同你這麽做，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，不然我會告訴爺爺。”
謝臨神色覆雜的望向窗外：“就當是我傲慢的自尊心和扭曲的占有欲在作祟吧！僅此一次，如果這樣它還不願意，我……放棄……”
李天佑嘆口氣：“我不會告訴爺爺，但我要全程參與，如果失控，我會立即告訴爺爺！”
謝臨苦笑：“不會的，我不會傷害她，我只是想讓她能看到我！”
“看到你是什麽意思，我倒是覺得英英姐可能會回去當知青，到時候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謝臨把窗戶拉上，看著窗縫散落的雪花在室溫的回升中漸漸融化，忽地開口反問：
“天佑，你覺得陸家當時想要跟我們家結親，是為了什麽？”
“為了保護英英姐唄，她成分不好，要沒我們家庇佑，就……”
李天佑一頓，似乎想通了什麽，止住了話頭。
謝臨笑了：“她不想結婚，是還有選擇。”
若是只有一個選擇，是不是就會堅定選擇我。
似乎是剛被北風吹過的房間還有些冷氣，李天佑看著背對著他的大哥，聽到大哥喃喃自語的一句話，忽然覺得陰風陣陣，情不自禁打個冷顫。
他想說，大哥，你太傲慢了，沒有路了就一定會選擇你嗎！
你是在看輕英英姐還是在看輕傲慢的你自己呢！
可看著大哥偏執的側臉，到底沒有說出這一句，他嘆口氣，還是沈默了。
天之驕子的大哥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打擊，大概也就是被英英姐毫不遲疑的拒絕吧！
他的自尊讓他不能接受心愛人的拒絕，傲慢又讓他不能體諒理解，只能抱著對人性的揣測算計，妄想得到一個女人在困境中對他求救的伸手。
可那是愛嗎？他又想起投射在墻壁上，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影子，兩人之間暧昧的氛圍，奇妙的火花。
大抵陷入愛情的都是盲目的吧，有時候覺得大哥腦子真好使，可眼睛也是真瞎！
李天佑打破沈默，終於再度開口：“大哥，如果你認為英英姐會因為這些選擇你，那麽是不是以後還會因為其他選擇別人。
你不但看低了英英姐，你也看低了你自己！
我希望你好好想想！”
不要當局者迷啊，愛情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啊，英英姐在困境中做出的選擇，真的是你最想要的嗎？
角落的客房內。
淺眠的陸茵茵睡得很不安穩，夢中，一會是謝臨失落的表情，一會是他狼狽的背影，交疊的閃現出他靠在墻壁的風景。
她心虛又內疚，如同親手摔碎了了一顆昂貴的雪花玻璃球，雪花四散的時候，是他失落的面容。
可一會，又變成他們結婚多年以後，得知她冒牌的身份，謝家人對她的不假辭色，謝臨眼中的失望質疑。
這失望終於消解了她心底的內疚之情，恍恍惚惚間內心終於平靜下來，進入了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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